清晨——

一早上班林默就問林萌借錢。

林萌是本地人，雖然家境一般，但也算富養，財政上並不拮據。林萌怕她不夠，借了一萬給她，這份情林默記著了。

忙著找房子，忙著擺攤賺錢，忙著風雅的設計，林默每天忙的心力交瘁，好容易養的肉又迅速瘦沒了，每天中飯卻又吃的很多。

邵言挑著飯粒，看著林默狼吞虎咽，活像餓了幾天沒吃飯一樣，明明每天中午吃的比他都多，卻莫名地消瘦了。

“你是不是有什麽事？”

邵言放下筷子問她，林默連忙搖頭，夾了一大筷香菇放到碗裏，邵言欲言又止，沒再說什麽，林默又盛了碗米飯，說道：“我晚上有事，你不用送我回去了，我約了朋友。”

“林默，其實你有事可以和我說的。”

邵言認真的看她，林默楞了下，笑著搖頭，什麽都沒說。

說什麽呢？說自己窮的快吃不上飯了，快流落街頭了嗎？萬一被邵言誤會以為她貪婪，把他給嚇跑了就不得了，這麽一尊黃金打造的財神，她怕他飛了。

88樓——

邵言握著咖啡杯，左手托著杯底，眼神飄忽有些恍惚，林秘書敲門進來，“邵總，風雅那邊敲定了logo設計案。”

邵言精神一振，放下杯子伸手接過，看到上面簽署的名字，一下笑起來，果然是她。

他合上文件遞回去，溫聲說道：“風雅是大客戶，讓財務部給她發一筆獎金，按紅包方式，一會就給她。”

“是，那您看多少合適呢？”

“讓財務部按客戶按年資看著給，她們有經驗的，直接通知下去就行，單子一會到我這來拿。”

“是。”

房門重新合上，邵言捏著筆在白紙下寫下林默兩個字。

這樣疲憊，看樣子又缺錢了，他最近有點忙，還沒來得及給她挑禮物，不如今晚去逛一逛吧……

26樓——

林默盯著桌上的四沓錢，簇新的，用封條封著。林萌也趴在旁邊看，不停嘆息，不服不行啊，林默的設計是真的好，難怪一家家公司都看中她。

林默又伸手撥了下錢，感受下觸感，柔軟中透著紙張的質感，她似乎還聞到了墨香。剛窮到揭不開鍋天上就掉錢了，林默將四萬塊抱到懷裏，要不是定力夠，她真想親一口。

“萌萌，還你錢。”

林默將其中一沓推給林萌，林萌笑嘻嘻地接過，一會又問不放心地問她：“這麽多夠你用嗎？我不等錢用，等你寬裕了再還我吧。”

“夠用夠用。”

第二天林默請了假，她騎著電動車到孤兒院去，開著那輛破車到批發市場淘吃的用的。

教室塌了，孩子們的學業不能耽誤，吳素青請從前的同事幫忙，將她們轉到附近的學校去讀書，只是學費還是要交的，還有住宿費，還有每個月的零用錢。

三萬塊，批了八千多的日常用品，交了一萬三的學費，林默又咬咬牙，給她們買了學校的校服。她不想這些孩子上學時被人用異樣的目光審視，她努力想讓她們像尋常孩子一樣。到最後只剩下六千塊了，還好夠用。

林默累了一天了，捏著一個饅頭坐在孤兒院大門口，大口啃著，直到一重陰影壓下，她嚼著饅頭擡頭，一下楞住。

她沒想到邵言會來，他怎麽會找到這裏？

林默一時間說不出話來，機械地嚼著饅頭，心底有點慌亂，事情一下鋪開，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。

邵言將手裏的袋子遞給她，裏面是從肯德基打包的漢堡和全家桶，其實他早就來了。今天她請了假，他就知道她會到這來，於是也跟來了。

看她跟小貶砍價，拖了一車東西回來，看她到學校幫孩子們交學費，一臉肉疼地買校服，卻在對上孩子們的時候，換作滿臉微笑。

林默捏著漢堡咬下去，她真餓了，卻將全家桶擺在一旁。蘇雅和一夥孩子飛奔過來，穿著嶄新的校服，全身都透著歡樂。

“雅雅，快過來。”

林默招手，蘇雅最大，牽著幾個小的過來，林默將全家桶塞到她懷裏，笑瞇瞇地說：“叔叔買來給你吃的，記得公平分哦，不許多吃。”

蘇雅揭開桶蓋，雞肉的香氣襲來，她舔了下嘴將桶塞了回去，“我們剛吃了飯，不餓。”

“我們不餓。”

孩子們紛紛應聲，眼睛卻都直勾勾盯著雞腿，蘇雅帶著她們離開，林默追上去，笑罵道：“口水都掉來下了，還不餓！趕緊拿回去分著吃。”

蘇雅有點為難，林默塞到她懷裏，一手的灰不好摸她的頭，只溫聲說：“雅雅乖，快去吧。”

蘇雅抱著全家桶離開，林默重新坐回原地，擡手撩了下頭發，捏著漢堡說：“這些孩子就是特別容易滿足，謝謝你的獎金，我知道是你特意撥的。”

“是你應得的。”

邵言蹲下身，擡手在她右臉頰擦了下，眼神專註又溫柔，林默目光順著他的手移了一圈，到底是女孩子，總有點羞恥心。

她不好意思地胡亂擦了擦，小聲說：“我臉上都是灰吧？我一會洗洗就好。”

“嗯，都是灰，不過還是很漂亮。”

“這種時候就不要調戲了吧。”

林默說了這麽一句，心底驀然輕松下來，沒有什麽好慌的，都這樣了，她雖然騙他錢，但也算情有可原，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要討回去的。

邵言想要坐下來，林默忙攔著他，從院落裏抽出一張小凳子，拿紙擦了又擦，邵言看她認真的模樣，心間一股柔軟化開。

“我來其實有事和你說。”

邵言在她身邊坐下，林默心裏咯噔一下，捏著漢堡看他，怕他會說不能接受這種欺騙，怕他是來通知她明天不用上班了。

“想什麽呢嚇成這樣？”

邵言在她頭上摸了一把，林默陪著笑小聲問：“你有什麽事和我說？”

“是安心孤兒院的事，這是沈家的私營福利院，地皮建造包括一切運營都是沈家管理的，我不好插手。不過s·s有自己的慈善體系，可以把安心孤兒院列進援助範圍內。”

林默手用力捏緊，一顆心提到嗓子眼，卻不敢輕易證實這從天而降的喜訊，怕證實下來又是空歡喜一場。

“我朋友是珠寶商，新品要發布，我建議他以慈善的方式開發布會，這個廣告由你來設計，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出席，在活動上公開募捐。廣告打響了，才有更多人知道這裏的孩子們需要幫助。”

林默沈默了好一會，她擡手擦了下鼻子，想笑的好看點感謝邵言，眼淚卻掉下來，連聲音都是抖的，她說：“謝謝，真的，謝謝。”

她翻來覆去說著這句話，邵言在她頭發揉了揉，柔聲說：“你知道為什麽我一開始要特別關註你嗎？”

他說：“因為我也在孤兒院呆過，我也經歷過，我媽沒去世之前就像你一樣，不停為這些孤兒奔波，可是我爸不理解，他沒有經歷過，所以覺得我媽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費時間。”

邵言沒有再說下去，這些話，他以後會慢慢告訴她。

林默捏著手指，不敢追問下去，她咬了口漢堡，低聲說：“你早知道我在利用你了吧？所以度假村的時候你才說要結束對嗎？”

“對，所以後來我知道向你說了對不起。”

林默笑笑，低下頭去，“你沒有對不起我，我就是騙你錢了。”

“如果我說我心甘情願讓你騙，你是不是會更愧疚？”

“我才不會愧疚，你們錢多著呢。”

林默不會愧疚，愧疚了怎麽還能再去騙？不騙怎麽弄錢？愧疚是要不得的，她本來就不是好人，不愧疚……

邵言摸摸她的頭，也不生氣，轉口問道：“還要在這呆多久，我等你一起回去。”

“事情都忙完了，馬上就回去，你那個珠寶公司的資料今晚能發給我嗎？”

邵言笑，起身說道：“不急，明天給你，你今天太累了，明天我們到公司談，走吧。”

車在小區門口停下來，林默又鄭重地道謝，邵言回頭看她，似乎他總喜歡對她笑，溫溫柔柔的，他說：“林默，其實我也算是個好人吧？你以後可以對我多一點信任，有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說，不是說人多力量大麽？”

林默輕輕點頭，“開車小心，明天見。”

“明天見。”

林默看著車子遠去這才回頭，重重籲了口氣，心情好了連腳步都輕快了，她上樓去，站在樓梯口整個驚呆了。

房門被撬了，不，應該說是被卸了！攤在地上，屋裏到處都潑的鮮紅的漆，像灑了血一樣！林默胸口劇烈起伏著，連忙進屋。

屋裏更不成樣子，所有的東西都被砸了！墻上一片鮮紅，她的衣服，床，還有電腦全都被砸了！林默搶先過去抱起電腦，整個碎了，她張了張口用力收緊手，眼睛血紅！

她正冒火，手機響起來，陸箏得意的聲音從那頭傳來——

“林默，這是你糾纏陌寧的代價，你下次再敢和他見面，我就再砸一次！，還有，你有膽子就報警，反正我要是不痛快，我就讓林陌寧不痛快！你看著辦吧！”

林默捏著手機，五指用力收緊。

“我天吶！”

蔣安走進屋，震驚地看著四周——
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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